“娜迦們這次帶來的貨物比預計的少了太多，恐怕我們很難從商隊那裏換到足夠多的必需品，除非我們還有其他商品可以提供。”送走了娜迦，留下南妮和卡因照看依然心情低落的弗朗西斯，和瑪莎一起返回小客廳的伊戈爾立刻就向自家小姐匯報了此次交易的結果，“暗潮娜迦整體要比怒鱗娜迦強大，所占據的海域更寬廣，如果他們執意不再與我們交易，可能以後我們將付出很大代價才能和商隊換取所需物品。”

“是指煉金材料嗎？”

“不，我是說一些生活用品。您所需要的煉金材料，我建議直接找魔法師協會比較方便穩妥，而且我想要不了幾天，就會有人來找小姐了。”

“嗯，就照你說的做。不過……生活物品上，貝殼小島的資源很匱乏嗎？”

“請不必擔心，我們在生活上基本達到了自給自足。和商隊交換的主要是一些我們不能自己產出的調味料，像是鹽、糖、胡椒粉之類，還有鐵匠所必須的金屬礦石，皮革匠需要的動物毛皮，以及一些其他東西。”

“你說我們吃的鹽是和外面交換的？”瑪莎有些吃驚，“為什麽不自己制鹽，我們明明守著大海。”

伊戈爾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奇怪，有些無奈又有些憐憫：“小姐，我們的確守著大海。但我們卻沒有制鹽的方法——那些奴隸和平民也試驗過將海水蒸幹，但得到的東西根本無法入口，只有實在買不起鹽的人，才會去用那些東西調味。”

瑪莎有些無語，這個世界有時候真是顛覆她的常識。明明在某些技術上非常發達，例如引入莊園的上下水道系統；但有時候的卻又落後得可憐，就像是現在這種狀況。不過要是換個角度來想，或許她能利用這一點好好賺上一筆，誰讓她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東西呢。

瑪莎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伊戈爾，我知道一種制鹽方法，是從書中看到的。我想我們可以找個地方找些人來試試，如果成功的話就不必從商隊那裏買鹽了，或許我們還能賣一些出去。”

“那本書現在在哪裏，書名是什麽，您還記得嗎？”伊戈爾的語氣難得的帶上了一絲迫切。瑪莎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說出書名和地點，即使那裏看守再嚴密，這位前盜賊也一定會想辦法溜進去並把書帶出來。

所以，瑪莎故意裝作思考的樣子想了想，為難地說道：“我是和一位野法師交換藏書的時候看到的，名字似乎是《天工開物》，上面除了提到制鹽的方法外，還涉及了很多有用的東西。不過很可惜，那位野法師似乎在出海的時候遭遇了風暴……”《天工開物》四個字，瑪莎是用中文說的，為的是防止伊戈爾去尋找這本根本不存在的書，省的浪費寶貴時間。

果然，伊戈爾在聽到那四個中文之後，臉上露出了茫然失望的神色，不過很快他就重新打起精神，將希望都寄托在了瑪莎身上：“那就請小姐您務必多想起一些，這將對我們的領地發展有很大好處。”

“我知道。”瑪莎站起身在伊戈爾的註視下伸了個懶腰，“我現在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制鹽的方法。不過在制鹽之前，我想我需要一批工人，他們得保證不能把知道的一切說出去才行。”瑪莎知道制鹽技術遲早會曝光於世的，但能壟斷一時是一時，等到真的迫不得已需要公開的時候，想必自己也已經從上面賺了很大一筆。

“您有很多奴隸。”伊戈爾對瑪莎的保密想法頗為讚同，他可沒有什麽後世人的技術共享概念，既然自家小姐掌握了神秘的制鹽術，那麽當然要盡一切可能防止洩露，“如果有需要，可以割掉他們的舌頭。”

“不需要！”瑪莎立刻表示了反對，半是命令半是祈求地開口，“讓他們住在一起，限制外出的自由就足夠了。伊戈爾，別傷害他們，總會有其他方法保守秘密的。”奴隸幾乎是沒有自由的，所以瑪莎提出的要求並不會讓他們的處境變得更難過。

在穿越之後，瑪莎能心安理得的享受階級所帶來的好處，但這並不表示她就能泯滅良心，從而漠視下層階級的生命和人身安全。

伊戈爾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回答行或者不行，他只是站在那裏靜靜地看了瑪莎一會，直到對方有些不安時才輕聲開口：“您真像您的母親。”

“啊？”瑪莎有些疑惑，怎麽就又牽扯到原主母親了？

“每當我想對不是敵人的人出手時，伊莎貝爾小姐就會說‘伊戈爾，別傷害他們，總會有其他辦法的。’”伊戈爾的臉上露出了緬懷的神情，總是緊抿的唇角也微微上挑，“自從她去世之後，我還以為再也聽不到這句話了……謝謝您，小姐，我仿佛再一次見到了伊莎貝爾小姐。”

瑪莎沈默了一會，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此時的心情，一方面她因為自己被當做了其他人而不爽，但另一方面又好奇原主的母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會對身邊人有著如此深遠的影響力——那些忠於她的人——不算被撫養的卡因和庫爾，伊戈爾、南妮、弗丁可是和她一起歷險時的夥伴，為什麽會從平等的關系變成主從？僅僅是因為他們想投靠一位貴族嗎？瑪莎覺得或許有這方面的原因，但卻一定不是最重要的一點，這其中一定有故事，但卻不是她現在應該關註的。

看著已經收斂了情緒的伊戈爾，瑪莎擡了擡下巴，傲慢開口：“我是母親的女兒，像她是理所應當的，你根本不需要那麽大驚小怪。”

“是的，小姐，我的確不該。”伊戈爾再次微笑，“真希望在幾年前就能聽到您這麽說。”

“那都過去了，伊戈爾。”瑪莎認真地看著伊戈爾的眼睛，一字一頓，“我也不會再讓它發生。”

這一次伊戈爾默默地彎了彎腰，沒再說什麽。

瑪莎知道跟聰明人對話點到為止才是最好，所以換了一種輕松的口吻開口說道：“那麽我們是先談建立鹽場的選址，還是四天後弗朗西斯生日的布置？”

“鹽場選址是在室內嗎？”

“不，要在室外。最好是海浪沖不到的海岸上。”

“那我建議等到三月的漩渦海潮結束之後再進行選址建造，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是因為之前娜迦族長斯坦丁的話？”瑪莎想起斯坦丁臨走時給出的善意提醒，結合此時伊戈爾的態度，覺得自己有必要加以重視，“他說這一次的海潮非同尋常……會發生什麽？”

伊戈爾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就連斯坦丁也只是說他從沒見過漩渦內的水元素如此暴躁。”

“暴躁的水元素啊……”瑪莎右手托著下巴，腦海裏忍不住想起前世玩的一款網游裏的世界薩在修補漩渦時的畫面。自己的領地應該不會變成那樣吧？瑪莎寒了一下，雖然覺得不可能，但也多了些顧慮，“以前的漩渦海潮是什麽樣的？會波及到小島的陸地嗎？”

“不會。”這一次伊戈爾肯定地給予了否定回答，“以往每年的三月漩渦海潮，都是從漩渦中噴出大約數十米左右的水柱，形成一道特殊的風景——甚至有不少人專門前來登島觀看，這也成了一年中貝殼小島人最多的時候。當然，這只是往年的情況，既然斯坦丁專門做了提醒，我覺得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你說的對。”聽著伊戈爾的介紹，瑪莎了然地點了點頭，她看過簡略的貝殼小島周邊地圖，在主島和三個附島之間，圍繞著數十個大大小小的漩渦。這些漩渦成了貝殼小島的天然屏障，沒有任何船只敢於穿過這裏，所以除了每天的兩次落潮會露出一條沙路連通小島之間和陸地外，西奧多領地幾乎就成了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但如果這些海潮漩渦一起發瘋，瑪莎還真不確定會不會危及到陸地上的貝殼小鎮。

雖然沒親眼見過，但數十個漩渦一起噴發時的景象只要想想就知道將是多麽壯觀。這就好像是前世人們去錢塘江觀潮一樣，瑪莎完全理解為什麽會有人願意千裏迢迢前來只為觀看景致的心情。想到前世那些旅游景點賺的滿盆滿缽，瑪莎覺得自己又找到了一條賺錢的道路。

“伊戈爾，派人去通知領民們這次海潮的不同尋常，讓他們做好防護措施。”瑪莎覺得自己不能浪費時間了，“然後把我的工匠們都招來，我有工作要吩咐他們。還有——我是說萬一——如果海潮打到島上，珊瑚莊園會是安全的嗎？”

“當然，女士。”伊戈爾點頭，“西奧多家的祖先早就給珊瑚莊園設下了最安全的防護措施，據說時間還是在煉金術沒有沒落的大劫難之前，當莊園受到壓迫性毀滅時，刻畫在內部的魔法陣就會自動啟動——雖然我沒見過，但這的確是代代流傳於西奧多家爵位繼承人之間的秘密。”

瑪莎學著伊戈爾的樣子挑挑眉，而後黑發管家不緊不慢地做出了補充回答：“您的母親離去得太突然了，而您當時又還小——我本想在您來到西奧多領地時就告訴您的，但——”伊戈爾的話沒說完，但瑪莎卻明白是什麽意思，如果原主不是自閉了五年，恐怕也就早知道了。

“那就這樣，你去忙吧。我要去找南妮，談談關於弗蘭的生日宴會要怎麽辦。”瑪莎大度地揮揮手，並不認為伊戈爾之前隱瞞這種小事有什麽問題，誰會認為在珊瑚莊園莫名其妙的會遭受毀滅性打擊呢？

“那卡因呢？需要他趁海潮沒來臨之前出發去王都嗎？”伊戈爾在離開前，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瑪莎想了想，覺得弗朗西斯可能會想在生日時看到卡因，那孩子最近很仰慕會騎馬而且武藝很好的紅發騎士：“還是等弗蘭生日過了再說吧，小家夥肯定希望卡因在場。”

伊戈爾沒有出言反對，他非常了解這個年齡的男孩子有多麽崇拜強者——如果不是自己這段時間太忙，他說什麽也不會讓卡因那個毛頭小子獨占弗朗西斯心中強者的地位——他伊戈爾可不是什麽默默無名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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